一下午躺在床上，睡不着，也起不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看着钟。看着分针一圈一圈地转……
两个小时了么。我侧过头，窗外还亮着——五点半了呢，为什么外面还这么亮？夏天是么，因为这正是夏天，我期待了很久的夏天……
坐起身，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高考之后就一直是这样。也许它需要清理一下，但每次刚刚搬动几本书，就感觉到很累，累得只想睡，所以到现在它依然这样。我有点厌倦了自己的颓废，我想做点什么，但我首先要打起精神。
拿了钱包，拿了钥匙，拿了手表，我走出门。是买书吧，嗯，买本杂志。我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陌生地。那是去学校的路，笔直的路，道旁有卖羊肉的，有小炒，有卖软件的，有网吧，有卖文具的，有书店，有卖礼品的，还有小超市……多少年来，我千百次往返，却不曾仔细地看清楚这一切，但今天看清了，看得很清，甚至看清了地上被人用红的油漆画了很多讽刺般相扣的爱心……
有人在喊我，一声声的，由远及近，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回应，只是盯着那不属于我的图形。直到那声音的源头已经到我的面前——“又发呆那，已经逮住你两次了！”我惊讶地抬头，是英语老师。“你在……在沉思呀，沉思什么呢？”苍苍白发下一双炯炯的眼盯着我，带着微笑。“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在想什么呢？好像我刚刚什么都没想。
“没关系的，你肯定会有好消息的！”英语老师见我答不上，鼓励着说。但是，我真的在想高考的事么？没有吧，那伤痛好像已经被我遗忘了，遗忘了很久，以至于老师再次提起时，我有种奇怪的惊讶感。“哦，高考……不过，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想，脑子是白的……”
“脑子一片空白可不好咧，加紧做事！我等你的好消息！”我呆在那里，听着英语老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离开了。“脑子不可以闲着”，怎么觉得这句话很熟，很熟，好像几年来都一直在我的脑子里，但高考以后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消失了：理想，梦，还有我曾经自以为不可能被打磨掉的意志……
我依然在往前走，但走得很慢，前所未有地慢。看着车与人匆匆地从我身边经过，我突然很吃惊——我是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早已习惯了所有的人都从我的前方匆匆流向后方的我，今天却让身旁的人从我的后面匆匆飞向前方。
我没有加速，突然觉得这样的“堕落”让我很快乐。我终于不用再去拼那个无聊的第一，再也不用继续我早已厌倦的角逐……但不知为什么，看着越来越多后面的人走到我的前面，心里有什么在撕裂着，很难受。
书店到了，老板一见到我就问：“高考怎么样？打算去那个学校啊？”我愣着，又是这个问题，又是这个问题……我公式般地回答着，然后买了自己要的书，匆匆离开……
然后我走得很快，赌气般地快，我看到，周围的人再往后移动着，和以往一样。但我再也没有成就感，只想哭，想找个地方放肆地哭……除了竞争我还有什么？除了竞争我还知道什么？我的梦呢？我自以为是的梦呢？我究竟在干什么呢？我这些年究竟在干什么啊？
已经到家门口了，心跳很快，很快，我喘着气，很兴奋，但仍然，浑浑噩噩的。手上提的书晃荡着，像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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