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ugust 10, 2009

卷云舒语


序:不想解释太多,只是对未来的一个规划而已。

风止销人语,
烟轻燎草芬。
万水归心底,
千山止孤坟。

Thursday, July 30, 2009

我在“种太阳”的这两个月的回忆

  最近常常有种很虚无的感觉,就像当年不负责任地退出记者团时一样。不一样的是现在我的身心都已经不在物院了,我现在不在我本该存在的任何地方。­
  记得一个深夜,我一个人站在楼下,倚着小飞的自行车,跟那时唯一的好友发了一个短信。在那个短信里,我告诉她我将走进一个自己从未涉足的世界,一个传来“归属”这个词并让我产生共鸣的世界,一个我以前十分惧怕的世界。那时我大概是想在自己的生活轨迹外找一个避风港吧,也有可能自己真的是在找“价值感”。不管是什么原因,从那天起,我决定离开“物院的生活”,到那个陌生、也许危险,但至少看起来充满阳光的世界里去——我想融进那个世界,晒晒自己早已在自习室里霉烂的内心。­
  多么可笑的想法啊:离开熟悉的生活,到未知的世界里去找避风港。如果不是记得自己那段时间的歇斯底里,我大概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那时的我正式休学也有半个多月了吧,那半个多月里我每隔两三天就要回一趟汉口看心理医生,每次都要浪费半天左右的时间,而回到学校以后,我依然静不下心来学习:每每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我任一个动作都会带来哭或者砸东西的冲动;当我终于收拾好了东西去自习室,又常常因为周遭一些无法避免的噪音弄得我“浮想联翩”,最后仓皇逃离——­
  那时的我太害怕留在脑子里的记忆;太害怕空虚的感觉;太害怕一个人,没人需要,没人关心……­
  在“种太阳”里,我工作了两个月。两个月里,除了有几次被问到,一次无可避免地联想到,我都没有回想任何过去的事情。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很多话要说,很疲惫,但也让我那些苦痛没时间也没精力钻进我的脑海里。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阔别了多少年,我根本就不曾拥有过也说不定。每天工作、聊天、生火、吃饭,这日子,纯粹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早上起不来床,直到有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做了那么多可有可无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猛然意识到——“归属”也好,“价值感”也好,一切都是幻觉,而“避风港”,避风港……­
  一直以来我知道自己在逃避一些东西,但我一直不清楚自己在逃避什么。有时候我以为我害怕关于高中的回忆,有时候我觉得我是在逃避自己智力不够专研理论物理的现实,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在想要逃避家人和那个朋友给我的关心,逃避自己无力偿还的那些恩情。如果我真的在逃避这些东西,那么这里确实是我找到的最好的避风港。但是,这个避风港却没法让我逃避也许我真正无法面对的东西——­
  回武汉的第一天晚上,我被一场大雨困在物院,和王佳宏在一起。­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在这里这么拼命地干活,究竟是为了找‘价值感’呢?还是仅仅想帮小飞?”我在那久违的物院大厅里踱着步。­
  “你是想帮小飞。”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没再多说什么,因为我心里,也是同样的这个答案,只是自己一直都不肯这么干脆地承认而已。随着自己的体力逐渐透支,我早已察觉自己没有可能找到我想要的“价值感”了;不少同事那察觉不到任何真意的安慰,感觉不到任何行动力的搪塞敷衍,也让我那“归属感”成了雾花空影;休养的这些日子我内心空虚依旧,那所谓的“避风港”风雨飘摇:如果不是因为想待在小飞的身后,尽我所能为她做一些事情,我留下来还能因为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第一,比起那个,我更喜欢做骑士背在身后的盾。”一天下午,我这么跟小飞说道。记得那天小飞挺高兴,我也觉得很安心。­
  “你是个人,我没有把你当机器。”雯洁赌气那天,小飞电话里哽咽着这么说。而我的回复是“我不会让我出什么闪失,这副身体我没打算让它现在就坏掉。我也不会让雯洁出什么乱子的,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别哭了,好么?”那天,我知道她很担心我和雯洁,但我真的很无力。­
  “海选继续。”每次李可欣和毛赛拿着男女关系方面的问题打趣时,我都会说这句话。“海选”最开始是他们提出来的,最初的缘起似乎是小飞说干完“种太阳”她要从志愿者中找个男朋友。因为那时我直接负责志愿者的档案管理和分组,所以“海选”工作自然而然落在了我的头上。那时大家都觉得这种说法很有趣,而我每次真心假意地提到也都会有各种不同的喜剧效果,所以我很喜欢说这句话。­
  “我只是一个小女孩儿……”那天她在北京,因为一些事情弄得很崩溃。她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哭着说了很多。我没有说话,只是在那时,我突然觉得内心变得很安定。那种感觉像什么呢?我那时做了一个决定,在她回到正常状态以前,和董薇一起应对一些她那时无力应对的事情。直到她状态恢复。没什么时候自己比那时更像一副真正的后盾,抵挡着前面的锋芒,还能体味从背后传来温馨的热量。

  不久前我发表了一篇日志,一个高中时代的同学回复说想不到我会成一个所谓“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我看到那个评价觉得很震惊,但并没有觉得很意外。“她还没有成功,而我能留在她身后的时间,最多大概也只有我回到物院前的那半年。现在我所想的,只是尽我所能在她背后替她减少一些烦恼,如此而已。另外支撑着她的有很多人,我只是其中一个。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喜欢成为后盾的感觉。如果你对我高中那些年的生活有些了解,应该明白对于经历了那许多的我来说,没什么比得上背靠背相互依靠的温暖的,无论那互相依靠的时间多么短暂。”我这么回复道。但回复中,我还是提到了那个自己不敢正视的说法:“回到物院”。
  什么是回到物院?
  那不仅仅是重归一个人面对稿纸推演计算的生活,那不仅仅是重归升学、考研、考博,进研究所的生活。其实回到物院更意味着我将不得不重新回到孤独,重新开始我那无休止的对过去的审视,对我从小学起种种经历的审视,对我大一混乱生活的审视,更可怕的是,对我这两个月“种太阳”的审视。当我发现这两个月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当我发现自己这两个月的生活思想是如此的荒唐,当我发现自己因为懦弱而逃避自己的生活、逃避自己的孤独长达两个月之久,我会怎样?
  “我不希望你参加种太阳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那样想会影响你的判断。”前几天,小飞这么对我说。她让我那天晚上什么都不要做,好好回想一下过去,审视一下过去,我的,还有她的。
  那天,我很痛苦,太多我不想面对的东西,那天都不得不去正视、去面对了;但那天我也同样无法拒绝,不仅因为小飞需要,更因为我心里明白那些事情,总有一天,我会不得不去面对。于是之后有一个多小时,我都在回忆,每次长度都特别短,但我尽力回忆着——
  我了解到自己加入种太阳不仅和“种太阳”的宗旨无关,更与我一直念叨的寻找“价值感”没有任何联系。我只是在寻找一个有人的地方,寻求和人互相依靠的温暖;我了解到自己那个深夜之所以会对那个陌生的世界产生“归属”的幻觉,仅仅因为那个词来自小飞;我了解到这么久我一直努力捍卫的,不是“一个组织一个心脏”的理念,而仅仅是小飞的感受;我更加明白自己从未想过成为“种太阳”的盾,我口里的那个骑士,就是小飞本人。

  真是没出息的想法啊,一个半生追求理性的人,一个本该用明确的目标和价值感武装自己的人,居然会被“温暖”这样毫无力度的名词牵着鼻子走了两个月,而且还恋恋不舍地想再走第三个月,第四个月……如果我真的这么走下去,那我又该如何给过往那四年多的努力,以后那了除“罪恶感”的憧憬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当支撑我留下的一切都已不再,也许真的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最近我常常会想起记者团,想起老团长宽容的微笑,想起我们的分管主席干练的眼神。曾经,我辜负了那一切,现在呢?
  现在呢?

Friday, July 10, 2009

某夜


青藤爬蔓月明弯,
漆夜墨云烛火残。
又是一年孤影畔,

独将杯水敬凄然。

Saturday, June 6, 2009

播种太阳,在灿然的阳光下


  很久没有热心于什么活动了,也很久没有在大太阳底下到处跑了。今天忙活了一天,晚上褪下手表一看皮肤上那个对比度,我顿时产生了打阳伞的冲动……

  今天算是加入“种太阳”的第一天吧,一早团长一个电话就开始了我一天的忙活。其实这么说并不确切,因为早上的时候我还没有真正加入,只是我们的宣传画——其实我更喜欢称那个作裹尸布一点,一开始就有这么叫它的冲动,因为它是白色的好大一卷,而且死沉——出于某种很奇怪的原因在我那里,而且我对我们的公益活动很感兴趣。
  其实任务很简单。背上裹尸布,拿起油漆桶、笔还有刷子到教五门口,然后把裹尸布铺开,联系与我一起干这个任务的同学,然后在裹尸布上标上个能识别出来的标记,最后等到中午再仿效古人悬棺把这块裹尸布挂在教五一侧的二楼和三楼之间——当然我们的裹尸布在那时就升华了,远胜过任何一个悬棺里找不到方向,寂寥的心灵,这我想大概就是我们此举较古人的高明之处——但开场就让我郁闷了好久。
  先不说我怎么生拉硬扯把那一堆东西一次性拖到了教五门口,等我拨开了手机发了两条短信就立刻发现我被耍了。


  团长跟我安排任务的时候告诉我那两个和我一起干这事儿的今天早上在教五上课,所以我的第一反应是先把画布送过去,然后把那两人扯下来,在她们在画布上加上“种太阳”的标记时候我去吃早饭。结果我9点钟冲到教五,跟她们发短信说要她们“到楼下来,我已经把画布送到了”,回复是“你是说寝室楼下?”
  然后我顿时无语,早餐就这么废掉了。后来我知道,她们今天早上确实在教五上课,不过那是第三四五节课。另外她们住在工学部,那边到教五来的时间嘛,那个……
  改好画布之后她们去上课,我继续守着画布。不敢离开主要是因为如果没人看管的话会有人就这么在这块还没来得及升华的裹尸布上残忍地留下脚印,然后我们可怜的裹尸布就永难超生了。


  第四节课下课后王佳宏来了,于是我终于有了机会能好好照顾一下自己饿了一上午的肚子。
  吃过饭,处理了一下上午没来得及善后的油漆等物事,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在了。大家把裹尸布拖到教五的屋檐下后我们便开始了对悬棺相关施工方案做了相当深入的研究。对,没错,是研究。当听了我和王佳宏这两个饱受经典力学与分析力学熏陶的书呆子把悬链线模型,圆筒绕线摩擦力呈指数增加的理论都搬出来的时候,任谁都会很无奈地作这样的评价吧。
  但事实上尽管我们对具体“施工”的每一个部分都做了深入的分析,真正动手时意外还是发生了,不止一次,并且每一个都意味深长。第一个意外让我对古人产生了由衷的敬意,因为他们能用古老的绳子把棺材吊上山崖而不让绳子被山石磨断,我们拿现代的塑料绳把一块裹尸布吊上三层楼却让塑料绳被房子的棱角割断了;第二个则让我深刻地明白定量计算的必要性,因为我们谁都没想到裹尸布是如此之重,居然拉断了我们本就为了加强塑料绳强度而做成的双股结构。
  经历了相当艰苦卓绝的探索和尝试,我们总算在下午3点钟之前把那块裹尸布吊上去了,在这里我们必须感谢李雯洁同志的聪明才智(拿一个罩了塑料袋的扫帚盖住了可能割断塑料绳的房屋棱角而解决了第一个难题)与王佳宏同志坚韧不拔的精神(让我们几近歇斯底里地用四股绳的强大结构克服了第二个困难)。但等到我们走到楼下就立刻发现裹尸布没法升华的严重后果——
  一张本来还具有简约的手绘艺术与朴素宣传效果的宣传画半垂在那里,皱巴巴的,没有一点灵性。我们面面相觑,无奈地看着路人投向它的奇异眼神。


  等团长到了以后,我们明确了,裹尸布不升华是不行的,光是“死也给我挂上去”是不够的。她安排了几个新的人,与我一起开始了傍晚崇高而……至少看起来很艰巨的工作——将裹尸布升华成真正的我们大伙儿灵魂的载体——宣传我们“种太阳”的理念,唤起大家对“留守儿童”这一社会现象的关注。
  不得不再次赞扬今天傍晚来的三位同志的动手能力与实干精神(其实傍晚事完之后我已经拿这个跟团长说了两次),当然也得感谢李可欣同学交给我的一根相当结实的绳子,毕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以闪电般的速度,画龙点睛般地在一次有效的牵拉后让整张画布展了开来,在楼下一看效果,豁然开朗——一片绿色的希望,四句醒目的标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颗红心歪歪斜斜地摆在左侧,若隐若现。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我正式加入了这个团队——“种太阳”。其实这时候加入也是一个意外,因为中午的时候,我就给团长发了短信,但很巧她手机接不了短信,所以真正告诉她我想加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一切完工的时候。然后她问我为什么突然又想加入了,因为早上我拒绝过。


  “其实我从小到大在任何一个集体里都没有找到归属感。”
  “那么你在这里找到了?”
  “但是怎么说呢,尽管矛盾,但心理斗争之后总是这样的。”
  因为希望在这里,我就没有理由不去抓住。哪怕它是幻觉,至少也有这么一颗若隐若现的心在这里跳动过。而在这赤红的心里,真真切切地有我的一部分。
  我的想法是,如果这颗心正在憧憬着播种太阳,那么我就应该留在这里与共有着这份心的同伴们一起,在这灿然的阳光下,播种远方未来的太阳。


  这,是不是归属感呢?

Monday, May 18, 2009

序:昨日午时饭毕,漫步于莲池之畔。池中金鲤红莲,泉涌泠然。神怡处忽闻词咏小山,语调恬美,竟全无叔原当日之悲戚伤感。当叹岁月悠悠,人世几何,悲愤凄苦,到头来只不过点头轻叹。 
  次日,闲暇间偶知京曲《碧波仙子》云云,念其中才子佳人,亦不过痴人意淫。想昨日金鲤满池,又何尝有一条通灵,纵身尘凡? 
  世间百态或尽皆如此。纵心中有思念千百,天道尤常,不曾更改。念如此,倒不若随大道浮潜,令身心同万化止息。心随云开,则鱼自随心以聚散。



   雨霁云开泉影碎 
   莲舒塘满曲幽然 
   玉人歌咏凭栏处 

   金鲤徘徊碧水寒

Saturday, May 9, 2009

On Art

Art is something really odd. Enjoying it is more or less like your soul, looking at, talking with a somehow altered version of yourself. Yeah, it a kind of taking with yourself, and definitely the experience is different from talking with, say, a real self. 

Without running into any form of art. People do speak with themselves, but more or less, a same self. Talking with that figure is problem solving, as he may see the problem you met from a different side; but also, to some extent, tedious, for his knowledge, worldview and standpoint are generally the same with yours. Sometimes, you need some thing new. 

And that is just what art brings to us. You know, when you are enjoying a piece of art, poetry, music or painting, what you are doing actually is to toss a part or even the whole of your heart to it. And like a set of mirrors and lens or even a more complicated, mythical optic set, it send back an illusion, a figure, who is like you, but more than any version of you that you can possibly met. 

Take what I felt when I was reading a piece of poetry, Fire and Ice, for example. It was written by Robert Frost. The poetry itself is short. but in such a short poetry, he presented us two ideas about life. Before the perish of his world, he thought fire was what must be cautious about, for the sake of its great power of destroying. But since the real disaster fallen on him, crushing his known world in ruin, he finally realize what is really horrible is the ice. "For distruction Ice\ Is also great\ And would suffice", he said. 
And when I read this piece of art. My memory swifted with the lines. It's like my past being reorganized by the author, not me. And then, my past came to have its own thought, every single element of which is so familiar that I can interpret it as my own thought, but the thought itself is almost new. And very soon, after a brief period, the thought became totally mine, and whenever something bad happened on me, the thoughts would come to me, chatting with me. And both of us became more mature than before. 

See, enjoying art is such a magical process, during which a new version of yourself is created. And he talks; You talk; you blend into one, or quarrel with each other. But whatever the outcome is, you will be fascinated, and well refreshed after the enjoying, even if the piece is gloomy, sending only a desperate version back to you as a feedback. Because whatever it is, it will make its impact on your soul,  enrich both you and your inner partner with new elements. 

For me, the new elements might not be colorful, but will be hopeful, giving me the possibility to form a better self, leading myself to a better world. 


And that's why I love art.

Sunday, April 26, 2009

周末

猛然惊醒
彻骨的寂静
帘外是万家的缄默
 天上的裂云

突然一声
孩子的疯闹
才知寂静是我的
 他们,
 什么也没有。

Monday, March 23, 2009

春意珞珈


序:珞珈山夜,春雨新停,漫步于狮子山下。樱树繁花,路灯映照处似锦若霞。起意处不知如何言语,惟悻悻然而归去。次日惊觉,闻啼鸟声玲珑可感,有意书之。 ­
是夜,忆近日诸多感语,拼凑成篇。是以始竟未得见一主旨,唯“春色撩人”自隐于字内行间。故题之。 ­
­
樱雨潇潇天近晦, ­
花霞熠熠影如纶。 ­
晓梦不觉莺啭起, ­

倚窗风软若伊人。­

Saturday, January 24, 2009

无题

我心系鸾凤,浴火方重生。
信步碎灰泥,睡眼破群星。

Tuesday, January 20, 2009

愤怒与空虚中的英雄——玄霄

玄霄算是仙四里我最欣赏的人物了。首先当然是他那周身散发的阳炎与凝冰诀的寒气,这看起来相当的与众不同。而且细想一下十九年来他不断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冰与火的平衡,昼夜不断,这中间的毅力与能力实在令几乎所有人汗颜。 
  不过真正喜欢他是在了解了玄霄的人生之后。破冰之后的玄霄狂放不羁,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甚至连对他兄弟云天河最重要的人之一的韩菱纱也可以牺牲的态度,可能会给人冷酷无情、凶残暴戾的印象吧。但我欣赏这样的他,而且不同于云天河那般因为他有“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的气概而欣赏。我对他的欣赏,要从他的过去说起。 

  回首二十二年前,玄霄被太清真人带上昆仑。那时的玄霄自知资质过人,又仰慕诸位前辈的高深修为。他相信前辈们的修仙之道,也相信自己的过人之才。他将太清、宗炼等人看作师父,更看作知己好友,期待着有一天修得他们那一般的道行,甚至修得仙身,再与他们在清风涧共话天地人生。当宗炼将义和剑交与他的时候,他更是感到身负整派升仙成败的重任,加紧练功。甚至到筋脉异变,不得不依靠望舒剑的支持才能维持意识不被阳炎吞噬也毫无怀疑之心。他相信修得仙身以后一切都会变好,他相信太清等人选他作义和剑的宿主是因为器重他那不世之才。 
  修炼阳炎的过程中,他依赖着望舒,也将自己全部的心意交付给了望舒的主人——夙玉。事实上,那时的夙玉与玄霄,或许真的是相爱了。二人虽然从未真正向对方吐露过情意,但“夙玉的眼里只有玄霄师兄”,而玄霄也“只在望着师妹的时候目光才会变得柔和”。玄霄爱慕着夙玉,信任着夙玉,愿意在练功之余陪夙玉欣赏那满园的凤凰花。 

  转眼三年,妖界降临。玄霄夙玉二人受命催动义和望舒双剑的灵力做成剑柱网缚妖界。他知道网缚妖界是为了从妖界获取足够的灵气,他知道他必须一直网缚着妖界直到琼华派获取足够灵气以飞升至昆仑天光处,他知道只要能坚持到那一刻整个门派的所有门人就都能化身成仙。他知道自己任务的艰巨,所以他坚持催动着义和剑,阻止妖界离去;所以看着他的同门师兄弟们一个一个倒下,甚至师父太清的阵亡都没有任何犹豫;所以当夙玉提出想要收回望舒之力时他大骂夙玉“妇人之仁”。他相信暴风雨后一定是明媚的晴天,他相信噩梦之后一切都会好。 
  但噩梦没有“之后”。夙玉本身有着外柔内刚的特质,再加上性格受望舒影响而变得异常冷毅而且决绝。当她心痛同门的死伤,当她怜悯妖界被惨无人道地杀害的年幼妖怪时,得到的不是玄霄的安慰;当她提议收回望舒之力放妖界离开结束这场噩梦的时候,得到的不是玄霄的支持。她听到的是烈火般焚烧的“妇人之仁”。她伤心欲绝、她孤独无依,最终她选择了下山,同与她一样受够了这场噩梦的云天青一起。为了心中的宁静,她背叛了自己的爱,也背叛了玄霄的爱。 

  失去至爱,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玄霄失去的还不仅仅是至爱。望舒离去以后,义和独立难支。玄霄阳炎侵体、走火入魔,剑柱也不复存在。看着自己曾寄托了全部心意的人离开,看着师父、师兄弟们的惨死变得毫无意义,看着自己三年来苦练顿成一场虚空大梦,看着妖界就这么安然离开,玄霄怎能不心性大乱?本就因为义和之力变得狂暴嗜血的玄霄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性,任由阳炎控制自己的心性,将同门弟子打成重伤,玄霄最终被派中长老关在玄冰之中,一关就是十九年。 

  十九年是一段足以让一切变得澄静的时光。周身因被玄冰固定而不能动弹,阳炎却也因此不能完全毁伤他的玄霄,在冰中自创凝冰诀,渐渐控制了体内的阳炎,恢复了意识。但那从阳炎中幸存的意识,除了能将一切冰封的孤寂与痛苦,还有什么?在冰中,他的意识被定格在了那足以令他心碎的三年,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一个个记忆的碎片。而当他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太清等琼华派门人用于网缚妖界夺取灵力的一个工具时,当他意识到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夙玉与云天青——背叛了他的两份最深切的情感——爱情与友情——时,这些碎片又如何不似那一片片锐利的锋刀,将他被火烧得满目苍痍的内心切得粉碎呢? 
  被一切背叛的人,唯一的生存动力就是自我的实现。他不再为任何人活,而是为实现自己,证明自己超越了那些背叛了自己的人,证明自己根本无需对那些往事计较。他破冰而出只为告诉琼华派门人自己在冰中十九年修为精进也绝不弱于琼华派中修炼的任何一个门人;网缚妖界,挑战妖界之主也只是为了打败她证明自己超越了那个利用了自己、在十九年前被妖界之主杀掉的太清真人。但当他破冰而出、网缚妖界,却发现自己在冰中所记恨,想要尽全力去超越去奚落、去唾弃的一切,却根本不及十九年前自己没被冰封时留给自己的印象:当年盛极一时的琼华派在那个无才无德的夙瑶手里一片衰败;当年令琼华派元气大伤的妖界,如今根本没有多少战力留下来;当年连太清真人都能打败杀掉的妖界之主,如今只是个竭尽全力才能维持妖界结界的废物。 

  当年看重的一切,愤恨的一切,唾弃的一切,到头来居然如此不值一哂,最后剩给玄霄的还有什么呢? 
  空虚,无法回避的空虚,用整个世界都无法填满的空虚。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玄霄在意的?没有了,只要还只是个人,人世间的一切就都没什么可在意的。他自知已经到达了常人所不能达到的高度,自知只要是人,留给自己的就只是一个被仰慕的或被怨恨的下场。所以玄霄想要成仙,惟愿成仙能够让他的内心摆脱那无可排遣的寂寥,惟愿成仙能够使他得到与人平视的权利,惟愿成仙能够让他实现自二十三年前就憧憬的梦想——与自己曾经仰慕的人抑或是仙一起纵横天地,逍遥不羁。 
  于是成仙成了他唯一的执念。为了成仙他不惜牺牲一切,为了成仙他不在乎像太清真人利用自己一般利用琼华派的掌门和门人——但他绝不会像太清那样给人被重用的假象,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夙玉“再多嘴我连你都杀”。 
  他不反感伤害,十九年是一段足以让人对痛苦感到麻木的时光,也因此他不在乎给人带来痛苦,也不怕别人进一步伤害他。但他恨极了虚伪,他恨极了那帮蝇营狗苟的小人所耍的无耻伎俩,他恨极了让他的生命变成了一片空虚的一切。所以他烧毁了云天河按他要求带给他的夙玉生前最爱的凤凰花,所以当着派中众人的面他放出“太清之死与我何干?”的轻蔑之言,所以当九天玄女为神界降天火会造成的无辜平民伤亡推卸责任时玄霄大笑不止,所以当神界也阻他成仙的时候,他催动全身冰火之力化作暴戾之气,并以命立誓:“苍天弃我,我宁成魔”。 

  我不知道最终神界怎样处置了玄霄,或许为了不让他化身成魔对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威胁而使他魂消魄散吧,或许当玄霄真正化身成魔以后会因为重楼等人的坦荡行事而不再那么空虚,从此定居魔界呢?玄霄的故事,自他放弃抵抗而被九天玄女送去东海漩涡的时候,就全部结束了。 
  我想,了解我的人当看完了这篇文章,或许就会明白我为何欣赏玄霄了吧。那样的愤恨,那样的空虚,我也曾经经历过或者正在经历着,所以我很清楚玄霄那一生有多么不容易,很清楚他那句“我宁成魔”中的分量。作为一个有着相似性格与命运的人,我只能留给玄霄一个深深的叹息。我不知道我命途的前面是什么,我知道的只是玄霄“想不到到头来还有你这么个兄弟”。

Monday, January 19, 2009

生尽欢 死无憾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为了在迷宫般的巷子里探秘,我有时很晚才回家,然后会被妈妈狠狠地骂一番之后再写检查,结果过几天我发现了一个以前不知道的巷子,然后我又“失踪”了…… 
  小学三年级,我拖地时不老实,喜欢到处跑。结果因为拖了的地板砖很滑,我一不小心滑在地上,摔碎了一颗门牙。 
  小学四年级时,迷上跟同学拉着手转圈看谁先站不稳而倒下的游戏,结果我先倒了,摔碎了第二颗门牙。 
  小学五年级有了喜欢的女孩,结果女孩喜欢的不是我,然后我从此醉在了诗歌里,意外的是似乎因此在班上变得比较有名。 
  初二的时候迷上了红楼梦,对里面的各种香感兴趣,曾经一度拆开了家里所有和香水有关的东西(因为母亲完全不打扮,我在家里搜刮了半日也只找出两三瓶不知道能不能称作香水的有特殊气味的液体……),研究不同的气味给人带来的感觉,并做了一些带香水味的书签,后来发现书中的香是烧的,跟我玩的那些完全不是一码事。 
  还是初二的时候,因为游弋于红楼梦的世界只能在不上学的晚上,我常常抱着书到晚上两三点,生活完全乱套,于是有了“一个学期不用桌子,一个学期不用床”的笑谈。 
  初二下学期时因为成绩很差,作业也总交不上去而老被人奚落,快期末那段时间我被物理老师和班上的同学激怒了,于是买了好几本物理方面的书,想用我努力后的成绩羞辱一下曾经羞辱我的家伙们。结果后来我发现物理还蛮有趣的,再后来物理成了我接下来好多年不褪色的梦想。至于是不是让那些羞辱我的人自惭形愧了,我只记得那之后只有一个人还奚落过我,那个人在我进了大学之后成为有时会与我互相赠诗的诗友。 
  高中的时候很意外地成了全班第一,然后一直都是,后来班主任念名次表扬的时候念到第一的名字都很无奈,总说这个位子不能总让一个人占着。事实上高中三年下来大考加周练我不是第一的次数是个个位数。好在最后一次是高考,估计那时班主任会觉得比较欣慰吧。 
  高一上学期快结束时,我第一次体味到什么是爱,不幸的是没有被爱。于是我当了一年半的义务家教兼暗恋者,还有一年我不断地被拒绝。后来回忆起来有时心酸有时心疼有时会抑郁得只想在山上游荡。但不管是那种情况,当我在回忆的时候我记得我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还是高一上学期我发现一个和我资质很像的人,想把他培养成对手,然后互相学习互相较量,于是与他同坐的那段时间我都在观察他,教他我的方法,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后来他的能力与我越来越近了,我却发现他越来越懒得理我,对我的一些癖好越来越不耐烦,于是我觉得他是不需要我了,而过去那些年我都做了他用于提升自己的工具。于是我自笑有眼无珠,从此千山独行,再不与任何生活中的人深交。然后我认识了卷卷,有了一个亦真亦幻,却可以寄托自己快乐与压力的朋友。 
  高一下学期后的那个暑假,学校让我们自主“研究性学习”,我加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的组,结果是研究性学习的策划、问卷设计、结题报告都是我一个人在搞,但至少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陪我喜欢的人在江滩上散步,和她开心地说笑。 
  高二时我迷上了英文散文,于是每天下午我都在小树林里声情并茂,有一次我在一个起承转合的地方猛地转身,听到楼上一片惊呼和掌声,然后我发现楼上窗台上有好多人。虽说有种被当成小丑的感觉,不过过了几天我又跑到那树林里声情并茂去了。后来我高中毕业进了大学,同学说我的口语很好。 
  高三的时候迷上了英文诗,第一次发现不列颠的文学居然也可以如此优美,而且与中国风味的诗又有不同,就像茶与咖啡,不过这回中国的是咖啡,英国的是茶。后来我疯狂地寻找我能找到美感的诗,并且下定决心要学通英文诗的音律基础,可惜在大一结束以前我都没有那个机会,但遗憾之余我仍然品尝到了足以让我心神荡漾的清香。 


  当我再一次看到“生尽欢,死无憾”的时候,我想到了过去,想到了这许许多多的事情,许许多多那个纵情纵欲的我做的事情。那是段让我无尽回味的往昔,值得回味却只因为我的“无所顾忌,率性而行”。生尽欢,死无憾。我不知道人死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回味活着时的总总,但我知道即便活着的时候不随心随性,死后那一堆枯骨,也不会逃离那风化殆尽的结局。 

Thursday, January 15, 2009

Fire and Ice

by Robert Frost 

Some say the world will end in fire, 
Some say in ice. 
From what I've tasted of desire, 
I hold with those who favor fire. 
But if it had to perish twice, 
I think I know enough of hate, 
To know that for destruction Ice 
Is also great and would suffice. 

  如果一定要说英诗中我最喜欢哪首的话,那就是这首了。其实第一次读到这首诗正确地说是诗人读到,因为我是听到Robert Frost念他自己这首诗的录音,感受到了某种很强烈的震撼,然后才到处去查这首诗的原文的。 
  诗人读诗与播音员读诗感觉很不一样。以前被疯狂英语里播音员念的《Auguries of Innocence》感动,或许更多是因为播音员清晰、漂亮的发音和断句让我第一次体验到英诗不同于中文诗歌的独特节奏感;这次Robert Frost念的诗,却完全不顾诗的节奏,而是用近乎倾诉或是叹息或是咒骂的语气,一气将诗读了下去,然而正是如此,才让人感受到这首短诗中蕴含的无奈与类似悲愤的情感。 

  大概从两年前我第一次听到这首诗以后,脑海里便时常有Robert念这首诗的声音在我脑海里浮现。怎么说呢,后来我在生活中真的一次又一次体验到了ice在destruction中力量的可怕。但我没有再为这种情绪写什么,而是默念着这首诗,带着某种既承受又享受的心态,感受着一个世纪以前那个伟大的灵魂与我的共鸣。